我們的這種愛情，是鐘擺

01

歐·亨利有本短篇小說《鐘擺》裏講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：

一對年輕的夫妻，過著平淡的生活，天天皆是如此。於是，男人就蠢蠢欲動，跑去外面找樂子，晚上一到點數，就跑出去鬼混。就算妻子抱怨自己缺少陪伴，也依舊毫無改變。

有一天，回到家的男人發現妻子不在家，原來是妻子母親生病，需要探望。他忽然意識到，自己其實從來沒有體驗過妻子真正離開的生活，然後陷入了瘋狂的自責和內疚中，一邊收拾屋子，一邊下定決心等妻子回來一定用陪伴好好彌補她。

這時妻子突然回來了，原來母親的病並不重，所以她坐最近一班火車趕回家了。男人抬起頭，看到時間是晚上八點，又拿起了外套，頭也不回地去奔赴一場深夜的局。

學生時代的我讀不懂這個故事，有了對象。談了戀愛就明白了：人的本質之一就是鐘擺，面對伴侶便是如此。

02

上周五晚上，加班到晚上十一點，在地鐵裏，我像一根被崩斷的橡皮筋，軟塌塌地在車廂裏搖搖晃晃。突然，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。

“我受不了，說過幾百次了，他還是會把襪子和內褲丟到洗衣機裏面洗。”閨蜜和我吐槽著她的男友。

“都住在一起了，每個人的生活方式當然有所不同。忍受一下吧。”疲憊的我敷衍地安慰。

沒想到的是，我的敷衍遭到報應。

一回到家，隨處亂扔的臭襪子、散落一地的貓糧、散發著腐爛氣味的垃圾桶和一個高喊著“中路怎麼還不來抓！”的網癮男友一齊湧進我的眼簾。

“中路來抓了！”我冷笑了一聲，准備給他幾拳。

他馬上跳起來，遊戲不打了，把做好的飯菜放在餐桌上，指了指讓我過去吃。

一個男生都為你遊戲掛機了，你還能說他什麼呢？而一個女生在生氣的時候，男生又敢說什麼呢？

吃飯的時候，我們一句話都不說，伴隨著矛盾來的就是冷戰。

那天，我草草地吃完飯，平靜起身收拾碗筷。他徑直走向沙發，繼續打起他的遊戲。

這是我們日常的分工，他做飯，我洗碗。我只能借助碗來表達我的情緒，希望能夠引起他的注意。比如發出碗筷相互碰撞的聲音，鞋子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加重。

不知道是不是我送到耳機太好了，他完全沒有反應。

男友在遊戲裏和敵人廝殺，我在廚房裏和油漬混戰。

回想起我在地鐵車廂裏對閨蜜說的換位思考、互相包容的道理，用在自己身上也是幾乎徒勞。

熱戀時期仔細地為對方考慮一切的那種小心翼翼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江山易改，本性難移。

冷戰第二天，臨下班前，男友發來微信了：下班了嗎？

本來第一時間想要給閨蜜發“他終於給我發消息了！！！，哈哈哈哈。”，結果太激動沒切出去，發給了男友，沒來得及撤回。

他迅速回複：“她終於回複我消息了！！！”

我會心一笑，瞬間覺得他是一個小傻子。

“今天下班會比較晚，不過我會給你帶蛋糕。”他回了條微信說。

“好的~”我發了個麼麼噠的表情包過去。

到家之後，用冰箱裏剩下的菜，做了一頓簡餐，剩下的時間留給了家務，打掃下家裏的衛生。

想給花盆澆水，卻發現一已經裝滿水了。葉子中被修飾過，帶有一種美感。想把收好的衣服放進衣櫃，給來的驚喜是亂成一團的衣服已經整理好了。

靜靜地思考一番，帶著負面情緒的我們，是很難看到一個人在背後為一段感情付出的努力，老是抱怨對方不夠好。

躺在椅子上思索：

“我是不是太貪了？每次下班我都能吃到他親手做的飯菜，這就很幸福了。我卻因為他不搞衛生而責怪他。他也不是從來都不打掃衛生啊，清洗油煙機和打掃廁所這些苦力的活都是他在做啊。現在冷戰，他還想著給我帶蛋糕，我是不是做的不夠好。”

內心的愧疚感不斷湧出，越來越掙紮。

嗯，等他回來，我一定要給他道個歉。

03

躺在柔軟的沙發上，等著他回來，或許心裏面是等著那個蛋糕。

鑰匙的聲音在門口邊響起。

我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，沖到男朋友面前，兩眼放光地問：“我親愛的蛋糕呢？”

男友剛脫完鞋子，“我忘了。”

說實話，我當時的心情跌入低穀，比那次還要亂。

那瞬間，想象中的是亂七八糟的房子和落空的蛋糕。

情緒不斷在鐘擺，我又難過了，本帶著歡喜，卻是一點點墜落。

故事的結局，是我們告別過去的髒亂客廳、淩亂的衣櫃、落空的蛋糕。

也迎來沒那麼乾淨的房間和落空的紀念日禮物。

其實，結局並不是這樣。

愛情就像鐘擺，這一刻是矛盾爆發，下一刻可能就是恩愛甜蜜。

理解這一點，對於維持一段長久的關系，太重要了。

有時我會想，熱戀期的情侶和相處已久的老夫老妻有什麼區別。

熱戀時，就像熱氣球般，在高位飄蕩，飄得太久，總有燃料耗盡的時候。

老夫老妻的生活就像是鐘擺一樣，時常變化多端，但是二節乾的電磁就足夠。

維持穩定親密的關系秘訣在於，矛盾不是愛情的面目，也不要把甜甜蜜蜜當作永恒的瞬間。

矛盾和頓悟的鐘擺式交替本來就是常態，與其逃避它，不如找到鐘擺平衡的位置，這個位置你能否接受，才是決定一段關系是否長久的真正核心。

這樣，才既不會因為一次矛盾爆發就負氣分手，也不會在分手後念及對方好的那一刻悔恨不已。